波妞Ponyo_w

我们还会有最黑暗的一段日子要度过。
眼前越黑暗,我们的心中就越渴望光明。
哪怕黑至伸手不见五指,我也依然确信你们就在我身边。
谢谢两位先生,我爱你们。

—— 【楼诚】【多CP】共渡 4

感谢 @mimi剑雨秋霜 ,四周年贺文第四弹……

也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~


谭宗明&赵启平(《爱情悬崖》故事线)

 

拉萨的雨季少见阴霾,白天日光依旧灿烂逼人,只等夕阳西下,夜幕四合,才有大雨瓢泼而至。

赵启平交班结束,回到住处休息。他脚步轻缓地爬楼梯,走走歇歇,以免缺氧。

高原反应真是让赵启平怕了。

三个月前,他跟随医院的援藏团队来到拉萨,上飞机前还和谭宗明吹牛自己年轻,身体素质好,一下飞机就被高原稀薄的空气给了个下马威。

在美丽的雪域高原上,正常的步速会让他胸闷气喘,饿的时候前胸贴后背,稍微吃了一点就觉得肚子胀,还因轻微头痛而失眠。

爬上五层楼后,赵启平躺着休息了片刻,给谭宗明拨视频通话。

他思忖良久,还是没想好怎么和谭宗明开口,最后得出结论:怎么说都是一样的内容,反正不得不说。

 

谭宗明正在办公室里听电话会,他按下静音,任座机里继续叽里呱啦,抱着电脑坐到了沙发上。

“启平,今天忙完了?”谭宗明语带笑意。

“嗯,你还在忙?”屏幕上是赵启平好看的脸,谭宗明目测应该没有再消瘦。

“听个电话会,不重要。累吗?”

赵启平摇摇头,“今天还好,早晨做了个腕部屈侧血管神经肌腱接合手术,不到四个小时,下午都是门诊病人。”

这种病例总让谭宗明产生血淋淋的想象,他听着悚然,只好保持微笑岔开话题:“想我了吗?”

“想,特别想……”赵启平毫不犹豫,说完却又悻悻,欲言又止了片刻,终于开口,“宗明哥,下周我可能回不去……”

谭宗明担忧,“出什么事了?”

“没出事,你别急。就是……我想申请延长援藏时间,延长到一年。”

 

视频通话两端都安静下来,只有谭宗明的座机里传出说话声。

“启平,稍等一下。”还是谭宗明先开了口,他将座机音量彻底归零,平静道:“说说看,是怎么回事。”

谭宗明的嗓音语气让赵启平找到了熟悉的倾诉欲望,轻舒口气,解释起来——

“来这里三个月,我和同事都差不多适应了,却马上就要走,感觉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做完。三个月只够我们忙忙碌碌救治一些危重患者,我们一走,患者就得等下一批援藏医生来,这个地方的医疗水平没办法得到本质提高。我们想授人以渔,就得花时间制定完善操作规程、传帮带、授课,从‘给人治病’到‘教人治病’……总之,要做的事情很多。现在的情况是,院里开放延长援藏、深入援藏的申请,当地医院也诚恳挽留,除了家庭负担重的和身体状况差的,几乎都申请留下来。宗明哥,我……”赵启平顿了顿,发现谭宗明正透过屏幕认真观察和聆听,有些不忍心,“我年轻力壮,没成家没孩子没女朋友,前辈们恋恋不舍,我却拍屁股走人,太不像话。”

谭宗明垂目微笑,“你才不是因为拉不下脸,别找借口。”

赵启平脸一红,这个人总能轻易看透他的心思。他不好意思表达自己对这片土地和这群人的眷恋,也不屑于信誓旦旦要奉献要牺牲,宁可用好面子、被赶鸭子上架这种拙劣的借口来掩饰内心的一团火热。

然而又被谭宗明戳穿了。

赵启平自暴自弃,“行,不找借口,我舍不得走,就愿意在这里奉献青春,行了吧?”

谭宗明的一颗心一时悸动得发烫,一时又失落得直往下坠,终究还是保持微笑,“启平,你做得对,我很骄傲,你也应该骄傲。”

赵启平本该松一口气,却当即红了眼圈,“宗明哥,委屈你了。”

谭宗明很想穿过电脑屏幕摸摸赵启平的脸,却只得摸摸那块屏幕,叹道:“知道我委屈,就多打电话来,我等你回来好好补偿我。”

“欸,知道啦。”

 

一年不长不短,剩下的八个月赵启平自愿去了那曲市下面的一所县医院。

那里的海拔超过了四千米,被雪山环绕,紫外线辐射和风沙都很强烈。

赵启平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恶劣的环境,更是从未想象过如此落后的医疗条件——他不得不在没有透视机的情况下给脊柱骨折的患者进行手术;一台髋关节脱位矫形手术,他连合格的小儿麻醉师都找不到,必须去拉萨请;更不用说微创骨科、陈旧骨折畸形愈合矫正、周围神经断裂修复等等治疗,在他来之前,这所医院从未做过,竟然是由他开创了先河。

而除了一台台的手术,他还要制定规程、传帮带,不仅要专门授课,还要在查房时详细讲解,以期提高当地医生的理论和操作水平。

半年多下来,赵启平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和工作节奏,给谭宗明打电话的时间却越来越短。尤其是春节过后,得知他即将结束援藏,更多患者赶来县城求诊,赵启平几乎天天都上手术台。

谭宗明对此没有怨言,可心里空落落,仅仅每周和赵启平视频一次已经难慰相思。

好在谭宗明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医生家属,不需坚守家庭大本营,完全可以说走就走,来藏区慰问。

前几次的行程计划都被赵启平拒绝,那曲的小县城不比拉萨,交通、生活处处不便,海拔还更高,赵启平实在不愿意谭宗明为了见他一面来冒险、吃苦头。

可是艰难险阻终究挡不住谭宗明。援藏还剩十天结束时,谭宗明终于还是瞒着赵启平,辗转来到了小县城。

 

谭宗明到达时是北京时间早八点半,天才亮不久。四周雪峰的轮廓逐渐清晰,渺远而美丽,县城道路上没什么人和车,静谧安宁。

谭宗明顾不上找住处就直奔县医院去,心想这时正是交班的点钟,准能在医院找到赵启平。

找赵启平比谭宗明想象得还要容易。他随便找了个没人排队的窗口一问,里面先是见怪不怪地指路,然后一看来人的衣着气质,便多问一句:“你来旅游的?哪里伤了?”

谭宗明很少能感受到这种全无讨好的单纯热情,答道:“我不是来看病的,我是赵医生的朋友,来看看他。”

这一自我介绍不得了,窗口里面的人更加热情,亲自引路带着谭宗明去了骨科病房,将他交给了一位索次医生。

“赵医生还在带人查房,查完之后才交班,我去看看他现在在哪个病房……”

索次还没说完,谭宗明忙道:“别打扰他工作吧,我在这里稍等等,您去忙吧。”

 

五分钟后,谭宗明看到了被好几位医生簇拥着的赵启平。

似乎更高了,也更瘦了,白大褂架在身上飘飘洒洒,远看似是一棵笔直的白桦。

赵启平也看到了谭宗明,穿着黑色冲锋衣,身后一只硕大的双肩包,头发松松垂着,没有发胶——若不是这身罕见的装扮,赵启平会以为自己熬夜出现了幻觉。

众人只见赵启平愣神半晌,对着来访的“友人”绽开笑颜。

他一笑,就让人想到春风吹融冰雪,雪水潺潺汇成小溪。

“启平。”谭宗明冲赵启平轻轻挥手。

赵启平醒过神,晃了晃手里的病历夹,大声道:“宗明哥,稍微等我一会啊。”

谭宗明笑着点点头,将背包扔在走廊座椅上,远远地跟着赵启平,看他查房。

每一位病人都对赵启平尊敬而感激,谭宗明能分辨人的笑容里有几分真心,因而只是看到病人神情就不由感动。

谭宗明听不清赵启平说的话,只见他叮嘱过病人又叮嘱身边的医生,态度宽和耐心,却自然展露出隐隐的权威气质,沉稳又可靠。

谭宗明觉得自己仿佛在端详一块美玉,略经雕琢,却难掩光华。

 

昏暗的走廊被日光一寸寸照亮,结束交班的赵启平终于向谭宗明走来。

他们并肩走出县医院,赵启平才自然地牵住谭宗明的手腕,“没吃早饭吧?走,我带你吃好吃的。”

谭宗明用目光拥抱赵启平,刚想开口说句“更想吃你”,肚子便不争气地表达了抗议。

他们走进一家小门脸的饭店,点了酥油茶、吧啦饼、白肠和牛肉粉,这才有空闲彼此端详。

“你怎么瘦了?”赵启平问。

谭宗明很久没称体重,自己不觉得,但还是答:“为伊消得人憔悴。”

赵启平笑开,洁白的牙齿衬得肤色暗了些,男子气概十足。

谭宗明小口啜着酥油茶,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赵启平。

“吃完你和我回家?还是带你去县城外逛逛?”

“先回家休息吧,我要在这呆十天,有的是时间。”

赵启平正嚼着吧啦饼,闻言惊讶,这岂不是说,谭宗明是亲自来接他回去的?

他正要开口,手机却响起来。

赵启平挂掉电话就急匆匆起身,“你先吃,我回医院一趟,一会你直接去我办公室休息。”

谭宗明现在哪里肯离开他半步,随后便付了钱,多买了两块吧啦饼,跟着赵启平回了县医院。

 

原来是急诊来了一个满周岁不久的幼儿,四天前摔到了左腿,因为家里住得偏远,没能及时赶到医院,要不是孩子哭闹不止,家里本来打算让孩子卧床休息了事。

“赵医生,娃娃十五个月大,我去看了一下,左大腿肿胀明显,比右腿短缩。”年轻的扎西医生边走边对赵启平说。

“放射科拍过片子了?”

“拍过,结果估计刚出来,骨折是肯定的,我复位怕不准,女娃还小……”

赵启平点点头,小孩子骨折复位不好,将来会留下残疾。

谭宗明先到赵启平办公室放下行李,便赶来急诊看,只见赵启平正对着X光片对扎西医生说:“左股骨骨折,断端完全移位,伴短缩,需要先复位,再跟后续治疗。这个复位需要在X线透视下做,去影像科。”

他一声令下,一群人又向影像科转移。

谭宗明眼看着赵启平的身影消失在屏蔽门后,心里一阵不安。

里面传来的孩子的哭声让谭宗明揪心,他坐立难安地等了半个多小时,才见一群人出来。

赵启平脸色苍白、气喘吁吁,正对扎西说:“下肢力线恢复、短缩畸形矫正后用夹板固定,开始双下肢悬吊牵引……”

交代得差不多,赵启平正要向谭宗明走来,却脚步一顿,整个人向后倒去。

 

谭宗明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抱住赵启平,没让他直接倒地,却见赵启平闭着眼睛,虚弱至极的样子。

扎西医生也有一瞬的无措,随即意识到这是他熟悉的症状,向周围大声叫道:“赵医生应该是缺氧,快去急诊!”

谭宗明和众人一起抬起赵启平,却渐渐跟不上其他人的脚步,浑身的力气只够他险险追在旁边,摸得到赵启平的一只手。

因为缺氧和疲惫,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害怕,谭宗明极恍惚,半晌才听有人叫了一声“血氧饱和度75%!”

意识到赵启平正在被抢救,谭宗明忽然有些站不住。但他还是咬着牙立得笔直,仿佛他只要不倒下,赵启平就不会有事。

良久,耳鸣渐渐褪去,谭宗明听到了诸如“心率66”的只言片语,才意识到没事了。

 

赵启平很快醒来,众人统统松一口气,扎西抚着胸口道,“赵医生你怎么感觉缺氧还硬撑?!吓死我们了!”

“没事,孩子在病房安顿好了吗?”赵启平问完,见扎西点点头,想起什么似的,又问:“和我一起的人呢?”

扎西闻言退开些,赵启平这才看到惊魂甫定面如土色的谭宗明。

“你们都别守着了,快去忙吧,我休息好了就回去,这里有人陪了。”赵启平对周遭关切的目光发话道。

谭宗明醒过神来,不顾周围未散去的人,一把握住赵启平的手,久久无语。

“好啦,没事的,在医院怕什么,吸点氧歇一歇就好了。”

谭宗明凝视赵启平,说不出半个字。

 

这一幕落在一众医生护士眼里,人人都费解。

这两个人怎么不像朋友兄弟,倒像是一对夫妻?

可是直到十天后赵启平即将离开,也没人多问一句两人的关系,却都对谭宗明很友好热情。

谭宗明心中奇怪,赵启平便为他解释,大家的逻辑很简单,他们喜欢赵医生,你也喜欢赵医生,而且赵医生还喜欢你,所以他们也喜欢你。

谭宗明失笑,亲昵地勾赵启平的鼻子,随后意识到,对啊,就是这么简单,世间本该如此的。

终于,在与众人依依惜别后,赵启平和谭宗明围着雪白的哈达,踏上归途。

 

“伊比院长的联系方式,给我一下吧。”

“做什么?”

“以我个人的名义给赵医生工作过的医院捐点善款。”

“哼,总是想压我一头。”

“不不,我只是给你做贤内助。”

“贤……我看你是挺贤的。”

“况且,不是想压你一头,而是想压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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