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妞Ponyo_w

我们还会有最黑暗的一段日子要度过。
眼前越黑暗,我们的心中就越渴望光明。
哪怕黑至伸手不见五指,我也依然确信你们就在我身边。
谢谢两位先生,我爱你们。

—— 【楼诚】【多CP】共渡 5

感谢 @mimi剑雨秋霜 ,四周年贺文第五弹~


蔺晨&萧景琰

 

多事之秋,金陵城中依旧繁华,一骑白马穿行而过,在巍峨宫城外停驻。

蔺晨一袭白衣仍显得俊逸,眉眼间却已有四十余年风霜。

他凭腰牌入宫,直奔养心殿而去。

却被拦在了殿外。

“蔺先生,陛下发了话,任何人都不见。”

“我也不见?”

內监为难,“这……陛下只说任何人都不见,不曾特意提及蔺先生您。”

蔺晨心下有数,看来不是恼他,而是遇到了烦难。

“陛下在里面多久了?”

“从昨夜起到今日,这就快一夜一天了。”

蔺晨一听心道不好,闷了这么久,必定是大事。

 

养心殿守卫森严,本拦不住蔺晨,可为免众人难做,蔺晨便代劳了送晚膳的差事,正大光明入了殿。

正殿无人,蔺晨寻寻觅觅,才在东暖阁里看到了萧景琰。

萧景琰身着玄色常服端坐案后,未戴冠冕,未束发。

蔺晨目力好,又熟悉他的身体发肤,一眼便看出鬓边、额角又添了银丝。

“放在那,出去吧。”

萧景琰察觉有人,突然出声,嗓音喑哑。

“景琰,是我。”

萧景琰缓缓抬头,就着窗外透进的昏暗夕光,看出了蔺晨。

他双目中有水波漾开似的亮了一下,仍难掩疲惫,“你回来了。”

蔺晨忙搁下餐食,走到萧景琰近前坐下,“这是怎么了?”

 

这声问仿佛一颗投入深井的石子,良久都没有得到回音。

萧景琰朝案上瞥了一眼,随即闭上眼,没开口。

蔺晨敏锐地望向同一个方向,只见案上厚厚的案卷,案卷里的字密密麻麻,然而光线昏暗,他看不清楚。

漫长的沉默后,萧景琰沉沉叹息,睁开双目。

疲惫藏进了他眼瞳更深处,愈发浓重,语气却故作平静:“夜秦如何了?”

 

提到夜秦,蔺晨脸色也黯淡了些,他此行正是从夜秦归来。

数月之前便有一场疫灾自夜秦王都而起,感染者以千万计,无论官府还是民间的医者都无计可施,疫情迅速扩散。

消息很快传到金陵,萧景琰召中书内阁众臣商议后,决定封锁西境,同时派医官前往援助。

然而疫病凶猛,医官束手无策,被锁在西境外的夜秦人无处可逃,只能在绝望中等死。

萧景琰听闻情势惨烈,愁眉不展,蔺晨看在眼里,主动跑了一趟西境。

其实他去不去都差不多,济风堂早有人去救治,黎堂主都没办法,他去了也只能是碰运气。

只是没想到,他连碰运气的机会都没有了。

 

蔺晨轻叹,“我到时,夜凌城已是死城,人口稀寡,满城荒芜。整个夜秦境内,留下的活口不过数百。”

萧景琰咬着牙:“这数百人,可还能活?”

蔺晨点头,“能活,可是这疫病少年最易得,留下的人多是风烛残年。夜秦王室血脉断绝,消亡殆尽,就连刚出师的一批夜凌子也所剩无几,四散在各处。想凭这些人延续国祚,几无可能了。”

萧景琰沉痛地闭上眼,似问似叹道:“若是当时不让长林军封西境……”

“只会更惨。”意识到萧景琰在想什么,蔺晨立即接言,“疫病是天灾,治不好便只能困死,即便夜秦是大梁一个州郡,也只能丢卒保车,如若不然,别说一个夜秦,就是半个大梁、半个南楚,也能死光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萧景琰了然地点头,终究是双目含泪道:“听说夜凌城曾经东西往来络绎不绝,繁华堪比金陵,那里毕竟是夜秦人的故国家园,就这么没了。”

比起夜秦,蔺晨此时更心疼萧景琰,劝慰道:“天命如此,人力难改。”

萧景琰拭干泪痕,复又沉默无言。

蔺晨看他面色憔悴,犹豫再三,开口问道:“景琰,出什么事了?”

萧景琰依旧没有只言片语,仿佛压抑着什么。

“你不见任何人,恐怕是要独自裁断,可是偏偏难以决断?”蔺晨问。

良久,萧景琰才指指案上,艰难开口: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
 

蔺晨拿起案卷,越读心越凉。

一起军资贪腐案,数目巨大,牵涉甚广。

引线的头是路原,蔺晨对他最初的印象是长林军初建时,他与庭生在北境跟随蒙挚,十几年来战功赫赫,如今已是长林军左营大将军,获封三品侯,一手掌管甘冕两道十一州的军务。

这个孩子由长苏救下,是他和景琰看着长大的,如今竟被牵进了景琰向来深恶痛绝的罪行之中……

“路原被控诉的这些,都查实了?”蔺晨小心翼翼问。

萧景琰脸色难看地点头,“才开始查,就留下自首供书自尽了,救下的十七个人证是庭生护送回来的。”

蔺晨还没看到自首供书,一听“救下人证”心里又是一揪——有人要毁灭证据!

至于是谁……大梁军政分离,甘冕两道十一州正是莱阳王采邑封地的所在,若要贪便只能是二人勾结,路原自首,那么想要毁灭证据的背后主谋是谁,不言而喻。

此案若是按照大梁法度彻查、昭示天下,必定是轰动朝野的大案,而夹在朝廷法度与人伦情理之间左右为难的,是萧景琰。

舍情就法,则背负狠毒杀子的骂名;舍法就情,则难逃包庇乱法的公议。

蔺晨一时之间心乱如麻,萧景琰这次无异于被逼至绝境,再无两全之策。

“景琰,这案子能不能压一压、拖一拖?”

“我想了一天,”萧景琰说得极缓,“此案铁证如山,概无拖延之可能,更无必要细细琢磨,主犯若非皇儿而是旁人,我早已交有司依律严惩,只因不忍血脉亲情,才有这一番犹豫不决。”

蔺晨听着,心里已难受起来。

“我一时怨恨这个逆子,一时愧悔自己只顾严加教导太子而对他放任自流,何尝不是偏心?可是他怎么能、怎么敢!”萧景琰满目痛惜,落下泪来,“他从小调皮捣蛋,唯独在我面前卖乖,说‘太子哥哥心怀天下,为父皇尽忠,我便守在父皇身边尽孝’,说他胸无大志,他就笑嘻嘻地承认,说心里只能装下父皇母后,旁的顾不得……”

 

蔺晨忍不住去扶抱萧景琰双肩,抬手为他拭泪。

自古忠孝难两全,明君与慈父亦如此。

若非身在皇家,尚有“亲亲相隐”之律条,爱子心切谁忍苛责?可偏偏他生在帝王家,血脉里注定是大梁在先,萧家在后。

为了大梁天下,萧景琰失去失而复得的挚友、失去浴血沙场的机会、失去随心随性的自由。他已然失去太多,现下又即将失去至亲的嫡次子。

算来算去,萧景琰唯一拥有的、帝王所不能拥有的,就只剩下蔺晨这一“知己”了。

 

蔺晨替萧景琰伤心,萧景琰却渐渐收了泪。

他握着蔺晨为他拭泪的那只手,紧紧不放,半晌才轻声道:“朕意已决。”

蔺晨由他握着,对于帝王的决定,心下已了然。

萧景琰呆坐良久,直至倦极,身体才滑落到蔺晨怀中。他的发散了蔺晨满身,从前如黑瀑,如今已染了霜色。

“蔺晨,我心好狠,是不是?”

半梦半醒间,萧景琰喃喃道,似是疑问,又似自语。

蔺晨轻轻按揉萧景琰发根各处穴位,静等他睡去,出神地想——

若说心慈,你对自己毫不怜惜,若说心狠,你对自己最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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